清晨五點,天還未亮,林家的燈火已經點亮。86歲的阿公林水木仔細擦拭著祖傳的進香旗,12歲的孫子小凱興奮地檢查著背包裡的零食。這是他們第三年參加媽祖遶境進香,不同的是,今年連在台北工作的兒子阿明也請假回來了。
九天的徒步行程中,阿公總在清晨第一個醒來,把孫子的水壺裝滿溫熱的茶水。小凱則負責用手機紀錄沿途的點滴,阿明背著全家人的行李,不時停下來幫年邁的父親按摩雙腳。經過彰化時遇到大雨,三代人擠在小小的雨棚下分享一塊發糕,阿公說起五十年前第一次參加進香時,也是這樣的大雨天。
「那時候我才十五歲,跟著村裡的長輩走,腳底磨出水泡也不敢說。」阿公粗糙的手指輕撫過進香旗上的繡線,「這面旗子是我三十歲那年繡的,現在傳給阿明,以後要交給小凱。」夜幕低垂時,他們在廟埕前幫彼此貼上痠痛藥布,小凱認真地學著爸爸幫阿公搥背的動作。
進香路上,這樣的家庭隨處可見。有的推著輪椅上的長輩,有的懷抱嬰兒,更多是像林家這樣三代同行的隊伍。大甲鎮瀾宮的志工表示,近年來年輕族群參與比例明顯提升,許多都是被長輩帶著來體驗。民俗學者指出,這種跨世代的文化實踐,正是無形文化資產得以延續的關鍵。
走到新港奉天宮那天,小凱突然發起高燒。阿公從包袱裡取出珍藏的香火袋,泡成符水讓孫子喝下。阿明原本想叫計程車,卻看見兒子堅持要跟著走完最後一段路。當神轎入廟時,小凱虛弱卻驕傲地舉著進香旗,阿公濕潤的眼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。回程的火車上,三代人靠在一起沉沉睡去,進香旗小心地收在阿公的懷裡,等待來年再次展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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